马蹄声渐近,疾驰的黑色马车即将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响其节奏时,车夫及时停止挥鞭,微微拉动缰绳,两匹健硕俊美的白马随即减速,片刻之后,白马猛烈的摆了摆头,缓慢步向圣撒路的大门。
马车停在大门口,此时尚无熙攘的人群,不过在场的行人有不少驻足,似乎对马车的主人有些好奇。守卫随即上前,微微颔首,询问了些什么之后,后退几步做出请的手势。伴随着车门的开启,阳光也得以投进车内,顿时,白金色的光辉闪耀于守卫眼前,车里的乘客迈步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然后弯下腰,将整个身体探出车外。
俊美白皙的西方人面孔,白金色长发在脑后用丝带扎起,蔚蓝如天空的眸子,如同雕塑一般庄严端正的五官,可惜被一丝倦怠的神情影响,显得神性不足。来者一袭白衣,不同于同期的贵族,胸前并未缀有任何勋章,用奥利弗·克伦威尔公爵本人的话来回答:“我根本不知道该挂哪一个,因为无论挂哪一个都厚此薄彼,而全挂上的话,只怕我的上衣承受不了那份重量。”正是此时西方王国最具权势的贵族之一,克伦威尔家的奥利弗。
微微呼吸了圣撒路的空气之后,奥利弗随即转身将手伸向马车内部,纯白色丝质手套包裹的纤细右手从黑暗中探出,被公爵握住。
于是,着白色简约礼服的少女如此置身于圣撒路的阳光下,尽管其被压得很低的遮阳帽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但同样璀璨的白金长发和不凡的气度,使得少女被奇妙的朦胧美感包围。
此刻,光是在这朦胧美感的照耀下,空气似乎已微微炽烈起来,在场的人们无不为之屏息,对这受神眷宠爱的少女报以憧憬与羡慕。
公爵向驾车的车夫颔首致意,车夫回礼后随即将马车赶向城墙的另一方。公爵左手轻轻的挽起少女,右手提着装饰华丽的象牙手杖,仰头似乎在瞻仰着圣撒路的城墙,其表情从惬意逐渐变得肃穆,嘴唇轻轻蠕动,如同祝祷一般:
“愿世俗远离此地”。
此时,圣撒路被和睦的光晕笼罩着,群鸽在广场啄食人们撕碎投食的面包,普通的信徒们在这午后阳光下开始打盹,神职人员完成了颂歌之后各自散去,去到各自供奉神明的地方。
而此时本应空无一人的荣耀厅,贝尔纳德修女正跪在圣像面前低声祷告。通常只有错过早课的年轻修女会在午间进入荣耀厅,来向神明表明自己信仰仍然坚定。修女的午间祷告,作为轻微的惩罚措施,贝尔纳德修女在成为信徒的50余年间从未受到过,今天自然也是如此。
荣耀厅的大门敞开着,公爵与少女缓缓迈步,白色的倒影映在了黑色大理石地面上,两人庄重肃穆,仿佛其身后跟随着缓慢前行的仪仗队伍。随后,少女松开挽着公爵的手,在贝尔纳德修女身后站定。公爵也微微颔首,保持缄默。
“奥利弗·克伦威尔先生?”贝尔纳德修女睁开双眼,随即站直身躯,转身直面两人。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衣着上不讨神明喜欢。”贝尔纳德修女上下扫了一眼公爵,后者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礼服,不由得报以苦笑。贝尔纳德修女随即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少女,其有些黯淡的瞳孔闪耀起些微的光芒。此时少女已经取下了遮阳帽,注意到修女的目光后,向着修女行了一礼。
“萝纱·克伦威尔小姐,看得出来您相当受神明的宠爱,希望您的家教有把您导向正确的方向。”贝尔纳德修女被少女的美貌所打动,流露出些微的笑容。
被称为萝纱的少女拥有极为澄澈的绿色眸子,拥有着对人类来说实属罕见的美貌,被大修女称赞之后,萝纱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回应道:“我尊重神明如同敬重父亲一般。”
“请随我到内庭等候阿索隆主教。”贝尔纳德修女叮嘱完公爵,随即转头向萝纱:“之前奥利弗先生说您对文学颇感兴趣,在主教和奥利弗先生会面结束前可以在这里的书库消磨一下时间...”贝尔纳德修女话音未落,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对着克伦威尔父女背后高声责令到:“我说了多少次不许把吃的东西带进荣耀厅!”两人回过头,眼前是一名打扮相貌中性,乱糟糟的金发扎成单个麻花辫,叼着半个土豆,正一脸惊恐的盯着贝尔纳德修女的少女。“还有你的装束是怎么回事?就算不穿长袍也请你不要穿得像个男人一样野喳喳的在荣耀厅里窜来窜去。”贝尔纳德修女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位少女动怒,因为少女似乎只是因为被发现而感到惊讶,片刻之后便顶着大修女的臭骂接着啃起她的煮土豆,还含糊不清的回到:“贝尔纳德嬷嬷,您在荣耀厅里这样大吵大嚷的不见得神有多喜欢,我要是神的话我也会宁愿我的信徒是安安静静的啃着土豆的乖孩子。”
公爵颇为欣赏的注视着少女,后者将最后一块土豆塞进嘴里,把手在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然后走上前来,开始跪倒向圣像祷告。贝尔纳德修女被气的够呛,不停的在胸口划着十字,念叨着“主请宽恕愚昧之人的不敬。”就在简单的两三句话之后,少女结束了祷告,“如果这位小姐要去书库的话我愿意带路,我也...”
“没人想知道你要去书库捣什么乱,不许把吃的带到书库!把萝纱小姐带去之后你最好待在门口别进去,我会和安迪先生说让他仔细检查你的包裹的。”贝尔纳德修女打断了少女的话,示意公爵跟在她身后,气冲冲的向荣耀厅后门走去,公爵向萝纱微微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我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在全是灰尘味道的书架旁边进餐...”少女摇了摇头,“贝尔纳德嬷嬷真是高估我了。”少女随即将目光投向萝纱“你可能也不会喜欢那种地方...太闷了。”
“没..没关系的。”萝纱局促的低下了头,“那个...还不知道您...”
“我叫贞德,是这里的骑士。”少女抛出了一个似乎与她完全不相干的职业,看到萝纱惊讶的神色,自称贞德的少女无奈的笑道:“我看起来很像毛毛躁躁的新手修女吗?”
“不...我...我知道..贞德小姐的事情...”萝纱慌慌张张的解释到,“从...从书上...看见的...老师也...”
“啊?”贞德扶额做沉思状,“我知道他们现在一些诗人还是什么的在给骑士们写传记,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在那位骑士过世之后再...难道在世人心中我已经是一名过世的英灵了?”贞德似乎很为这个问题头疼,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边走边说,他们没把我写得太...像个男人吧?我不认识字,难免会吃文化的亏...”贞德迈步向荣耀厅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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